那台徕卡M10是我2022年冬天最忠实的见证者。每天早上七点,河岸上准时响起铁镐凿冰的咚咚声。老张总爱把蓝格纹棉袄铺在冰面上当坐垫,李叔的铝制保温杯永远搁在右前方第三块冰裂痕旁边。他们入水前会往胸口拍三下,喊一声“痛快”,白雾从牙缝里窜出来,混着冰碴子粘在我镜头上。 去年二月再去,冰窟窿还在,但岸边只剩老张落下的毛线手套,指节位置磨得发亮。听卖烤地瓜的老刘说,王伯心脏装了支架,赵叔搬去海南带孙子了。我对着空荡荡的冰面又按了次快门,取景器里突然看见自己两年前冻僵的右手——那时候总担心构图不完美,现在才懂,那些手抖拍虚了的画面反而最真实。 上周遇见李叔在菜市场挑带鱼,他握鱼的手还是当初破冰的姿势。我们没聊冬泳队解散的事,就站在海鲜摊前说了十分钟的“今年冬天真够冷的”。回家路上才发现,羽绒服右肩还沾着片没化的冰屑,可能是两年前某个雪天落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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